我一提出问题,一下有点冷场。学生们都在思索。
我先提醒学生翻书找到华老栓回来时候,鲁迅是描写华老栓的段落。
学生很快找到了:
原文是这样写的:
“这给谁治病的呀?”老栓也似乎听得人问他,但他并不答应。他的精神,现在只在一个包上,仿佛抱着一个十世单传的婴儿,别的事情,都已置之度外了。他现在要将这包里的新的生命,移植到他的家里,收获许多幸福。太阳也出来了;在他的面前显出一条大道,直到他家中,后面也照见丁字街头破匾上“古□亭口”这四个黯淡的金字。”
有学生说:“把前面取药路上的描写放在这个地方,未尝不可。”
有学生说:“放在这里,肯定不行,像前面华老栓‘跨步格外高远’,那还不把人血馒头给丢了!”显然,这个学生读得仔细。
有学生继续补充:“前面重点华老栓的兴奋,因为他觉得特别新鲜,因而也激动;而后面重点表现华老栓的小心翼翼,当然他也激动,但是他主要是紧张,害怕把人血馒头弄丢。所以不能把兴奋时的激动‘跨步格外高远’等等的描写放在这里。”
我补充:“兜里装着钱可以高视阔步起来,钱不至于丢,捧着人血馒头高视阔步,那人血馒头就成了泥土馒头了。概括说,前面是取药路上单纯高兴,后面是取药回来因为过度高兴而紧张。”
有学生又有新发现:“我觉得,作者在华老栓回去的路上,写‘在他面前,呈现出一条大道,直到他家中,后面也照见了丁字街头破匾上“古□亭口”这四个黯淡的金字’好像有什么暗示意义。”
“什么暗示意义?请你说说看。”我以为他要说“古□亭口”暗示着这是秋瑾被杀的地方。
学生却回答说:“我觉得,到了家,却出现刑场上黯淡的金字,‘刑场’和‘黯淡’就暗示着华老栓的药必定没法治小栓的病,小栓必死无疑。”
我觉得学生说的有道理,出乎我意料,就给予他肯定。
接下来讨论刽子手一段动词:“黑的人便抢过灯笼,一把扯下纸罩,裹了馒头,塞与老栓;一手抓过洋钱,捏一捏,转身去了。嘴里哼着说,……”,学生们很容易就找到了“抢、扯、裹、塞、捏、转、哼”8个动词,,学生们一致认为鲁迅一连8个动词的运用,写出了“黑的人”的凶残、贪婪、暴虐、粗野,写出了刽子手的特点。
第三部分中,注意讨论了以下几个地方。
“突然闯进了一个满脸横肉的人,披了一件玄色布衫,散着纽扣,用很宽的玄色腰带,胡乱捆在腰间。刚进门,便对老栓嚷道……”,学生找出“闯、披、散、捆、嚷”5个动词,我让学生换换其他的动词,学生把“闯”换成“走”,把“披”换成“穿”,把“散”换成“系”,把“捆”换成“扎”,把“嚷”换成“说”,显然都不如原词有那么强烈的效果。原词写出了康大叔的蛮横、粗野、无礼。
关于刽子手与康大叔的讨论
在同学们没有多少疑问的时候,我问:
“大家仔细看看,进来的人是谁呢?是第一部分‘买药’中的刽子手吗?”
同学们仔细看着。这一看,还真的发现了问题。许多同学都觉得“康大叔”本不是第一部分的刽子手,当然也有不少同学觉得“康大叔”就是刽子手,即第一部分的“黑衣人”。
我提醒同学们:“无论你觉得康大叔是刽子手,还是觉得康大叔不是刽子手,都要提出理由来。”
于是两派纷纷找出根据来了。
首先认定康大叔与刽子手是一人的同学,找出了理由。他们的理由有三点:
第一, 两人都跟刑场相关联。
第二, 两人说话及行事都非常粗野、凶狠,可以从描写两人的一系列动词上及说话方式上看出。
第三, 两人都涉及“黑色”。“黑的人”就正是以衣服是黑色有,而康大叔则是“披一件玄色布衫,散着钮扣,用很宽的玄色腰带”。
而判断康大叔与刽子手并非一人的同学,也同样举出了理由:
第一,如果是一人,那么,在刑场上“康大叔”与华老栓交易时,应当相认,康大叔应当能喊老栓的名字,像后来在茶馆喊“老栓”“栓叔”一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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韩军:教鲁迅的《药》